今年正值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十周年,关于金融危机的原因和后果的辩论仍在继续。展望未来,更重要的问题是,究竟什么会引发下一次全球衰退和危机,以及何时会发生。
鲁比尼认为,鉴于美国当前的财政赤字高企,中国正推行宽松的财政和信贷政策,而欧洲仍在复苏的道路上,目前的全球扩张可能会持续到明年。但到2020年,金融危机爆发的条件将会成熟,随之而来的是全球衰退。
鲁比尼给出10大理由
第一, 当前推动美国年度经济增速至2%以上的财政刺激措施不可持续。到2020年,美国的财政刺激措施将会耗尽,届时经济增长将从3%降至略低于2%。
其次,由于刺激计划的时机不佳,美国经济出现过热迹象,通胀已升至美联储2%的目标上方。因此,美联储将继续上调联邦基金利率,从目前的2%升至2020年的至少3.5%,这可能会推升短期和长期利率以及美元。
与此同时,其它主要经济体的通胀也在上升,不断上涨的石油价格加剧了通胀压力。这意味着,其他主要央行将会追随美联储进行货币政策正常化,这将减少全球流动性,并给利率带来上行压力。
第三,特朗普政府与中国、欧洲、墨西哥、加拿大及其它国家的贸易冲突可能会升级,导致美国经济增速放缓,通胀上行。
第四,美国的其他政策将继续增加滞胀压力,促使美联储将利率升至更高。特朗普政府限制对外投资及技术转让,这将扰乱供应链。美国政府还在限制美国维持经济增长所需的移民,因美国人口正在老龄化。此外,特朗普政府不鼓励投资绿色经济,且没有基建政策解决供给端的瓶颈。
第五,全球其他地区的经济增长可能会放缓。随着美国不断挑起贸易摩擦,其他国家认为反击美国的保护主义是合适的。早已脆弱的新兴市场将继续受到来自美国保护主义以及收紧货币政策的冲击。
第六,由于货币政策收紧以及贸易摩擦,欧洲也将经历经济增长放缓。此外,意大利等国的民粹主义政策可能导致欧元区的债务不可持续。政府与持有公共债务的银行之间尚未解决的“恶性循环”将放大现有的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另一次全球衰退可能促使意大利和其他国家完全退出欧元区。
第七,美国和全球股市存在泡沫。美国目前的股市市盈率高出历史均值50%,私人股本的估值已经变得过高,政府债券过于昂贵。而且,由于美国企业杠杆率已经达到历史最高水平,高收益信贷也变得越来越昂贵。
此外,许多新兴市场和一些发达经济体的杠杆率明显过高。在世界许多地方,商业和住宅房地产的价格太过昂贵。随着全球阴云密布,新兴市场股市和大宗商品的震荡将继续。有前瞻性的投资者已开始预期2020年经济增长放缓,市场到2019年将重新定价风险资产。
第八,一旦动荡出现,流动性不足以及减价销售的情况将变得更加严重。市场制造及中间商的仓储活动将减少。过度高频交易将增加市场“闪崩”的可能性。高频交易是指投资银行、对冲基金和专业交易公司利用高速计算机进行程序化证券交易的投资策略的总称。
在风险规避(risk-off)的情况下,投资者则为了规避风险大量抛售风险资产,购入美元和美国国债等安全资产。这时,拥有巨额美元债务的新兴市场和发达经济体的金融部门将不再求助于美联储。随着通胀上升及货币政策正常化,央行在金融危机后提供的援助已经不能再指望了。
第九,近期尽管美国经济增速达到4%,特朗普还在批评美联储。想象一下,如果2020年美国大选年美国经济增长降至1%以下,就业岗位减少,特朗普会作何反应。届时,特朗普通过制造一场外交危机以“左右局面”的可能性很高,尤其是如果民主党今年再次控制了众议院。
因特朗普早已挑起了对中国的贸易摩擦,且不敢攻击拥有核武器的朝鲜,他最好的目标将是伊朗。通过挑起与伊朗的军事冲突,他将引发与1973年、1979年和1990年油价飙升不相上下的地缘政治冲击。无需说,这将使得即将到来的全球衰退更加严重。
第十,一旦以上所述的完美风暴发生,将严重缺乏应对这些问题的政策工具。由于巨大的公共债务,财政刺激的空间已经有限。采取更多非常规货币政策的可能性将受到资产负债表膨胀和缺乏降息空间的限制。在民粹主义运动复苏和政府资不抵债的国家,金融部门的救助将是无法忍受的。
在美国,议员限制美联储向有美元负债的非银行机构和外国金融机构提供流动性。在欧洲,民粹主义政党的崛起使得推行欧盟层面的改革和建立必要的机构来应对下一次金融危机和衰退变得更加困难。
与2008年不同,当时各国政府拥有阻止经济崩盘所需的政策工具,而由于目前整体债务水平将高于上一次危机期间的水平,那些必须面对下一次衰退的决策者将束手无策。下一次危机和衰退到来时,将会比上一次更加严重和持久。